撫摸橋欄桿

知足而樂 · 發(fā)表于 2018-8-10 16:22: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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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知足而樂于 2018-8-10 16:23 編輯

  撫摸橋欄桿
  石守京
  小時候，伙伴們玩捉迷藏，不小心右腳踩在皂角刺上，流著血，拔掉后就回家了，一夜之后，腳腫的象個發(fā)面饃饃，再也不能行走了，父母心急如焚，找了個毛驢駝了20多斤米，讓我騎在背上，父親牽著毛驢到安居鎮(zhèn)看醫(yī)生，但中間必經(jīng)一條小河，叫墩子河，用石墩在河中間砌了20多個踏腳石，是6個村一萬多村民必經(jīng)之地，一次只能走一個人，石墩磨的光滑圓潤，到了夏季梅雨季節(jié)，墩子被水淹，常有人在那里背人過河，一人2角錢。那天過河水齊腰深，還打著漩渦。救子心切的父親，先把我扛在肩頭上背過河，然后再牽毛驢過河，誰知道，毛驢見這水勢怎么也不肯冒險過河，后來來了幾人，幾乎是把毛驢抬過的河。
一路上父親叮囑說，長痛不如短痛，忍著痛，象關公刮骨療毒樣，等把腳上的刺拔出來后，我買果子、麻花你吃，雖有精神鼓勵，又有物質(zhì)誘惑，但到了醫(yī)院，因沒有麻藥，2.3個人把我捻在平床上用刀劃開拔刺，讓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痛！
  回來時河水瀑漲，打著巨大的漩渦，帶著溧浮的南瓜、枯枝等滾滾東去，見這陣勢我脫口而出說“好大的水??！”還是第一次看到的小河水。
  父親說：“水火無情啊，每年這里都有淹死人的！”隨后又父親嘆了口氣說，這真是隔山容易，隔水難啊？我們只能望水興嘆！萬般無奈，只好折轉(zhuǎn)回去找了個老鄉(xiāng)家，熱情的老鄉(xiāng)在堂地上鋪了一捆稻草打上地鋪讓我住下了。河畈的蚊子又大又多，沒有蚊賬，更沒有蚊香，我們就成了蚊子的美食，手上、腳上、腿上、脖子上、身上被咬出幾十個紅疙瘩。雖用雙手撓癢，撓出了血水，還是鉆心的癢，這一夜算是沒睡成。一邊撓癢，一邊天真地對父親說：“要是有座橋就好了！”
  “你這娃子，大白天說夢話！造橋？無異于天方夜譚，得多少錢啦！”
后來我長大了，參加工作，才知道父親那句話里含的意思。多少年，多少代，誰不想在墩子河上架起一座大橋，以解舟楫之苦？可那時候溫飽都沒解決了，又何談建大橋呢？
時間到了1982年2月，經(jīng)過幾年改革開放的安居，經(jīng)濟有了長足發(fā)展。安居人開始富起來。再也憋不住的安居人終于燃起了建大橋的希望之火。
  1983年1月，墩子河大橋在夏家畈奠基。經(jīng)過一年多苦戰(zhàn)，美夢變成現(xiàn)實，墩子河大橋于1984年9月勝利通車。從此，6個村的村民結束了過河難之苦。這可是小河上由地方人民集資建造的第一座大橋啊！大橋通車那天，6個村萬人空巷，體驗從橋上走過小河的人談笑風生，如潮水涌動。墩子河大橋建成后，聶家寨過河橋，張灣過河橋先后建成通車，加上早年建的趙灣水庫滾水壩，過河的路四通八達。
這時父親雖已因病難以下床，可聽說又一座過河大橋通車，逐蒙生了走過大橋的念想。為圓父親的心愿，我讓兒子開著轎車，把父親背上車，然后直駛墩子河大橋。車上大橋后，父親忙招手說停車、停車?？旆鑫蚁萝?，他手指了指橋欄桿，我會意地攙扶著父親挪到橋欄桿邊。父親雙手撫摸著橋欄桿，雙腿顫抖，一步一趨地走過了橋，親身走過這座埋藏在心底多少年的夢想之橋??！激動不已地說：“我終于從大橋上過河了！要是早有這橋，你的祖母也不會因延誤治療而去世！”也許父親的興奮使他來了精神頭，看了墩子河大橋后，提出還要去看聶家寨、張灣過河橋、趙灣滾水壩。父親參觀完橋回到家后不久，茶水不進，嘴里只是不時地喃喃自語：“過河有橋了，不再因水誤事了！”5天后，父親離開了我們。
掐指一算，父親離開我們十幾年了。自父親離開后，從沒有給我報過夢?？汕安痪茫赣H托夢對我說：“兒子，聽說隨州建了6.7座大橋，最大的要數(shù)今年建成通車的‘隨州一橋’，又美又寬敞，我是沒有福氣從橋上撫欄走過了！……”為圓父親的夢，我抱著父親的遺像，慢慢地從‘隨州一橋’ 走過，心中默默地對父親說：“爹，您好好看看這座雙向6車道、人行道、綠化帶，顏值最高，美不勝收的大橋吧！如今隨州還在建大橋，待新橋建成后，我們再一起去撫摸橋欄桿走過大橋?！?nbsp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