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靜：再見，維尼

寧寧

維尼說，風(fēng)景那么美，你該吻我一下


那天，秋高氣爽，陽光燦爛，小魚望著天空，突然就想到了維尼，“我要去看他”。小魚本是個內(nèi)向的女孩，做出這個大膽的決定，內(nèi)心也是歡喜雀躍的，她登上了那輛破客車，踏上那條思念的路。
維尼是小魚的網(wǎng)友，也是小魚朋友的朋友。維尼借口來看朋友，就這樣與小魚相見了。棱角分明的臉，笑起來揚起的嘴角，穿著有款有型的西服，就一眼，小魚就被維尼迷住了。有一年多的網(wǎng)聊鋪墊，兩人如此熟悉，很快就有曖昧裊裊升起。短短的半天，小魚就舍不得他離開，恨不能他陪伴他左右。然而，他不在這個城市。
離別后盡是相思情，小魚忍不住相思。路是顛簸的，破客車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，小魚不在意，看著什么都是愉悅的：車上的那個孩子哭得很可愛，路邊的小野菊開得很浪漫，連風(fēng)吹樹葉都那么有意思……途中，小魚給維尼發(fā)了條短信“我來了”，維尼沒多說，回電叮囑“路上小心”。



客車到站了，小魚掏出小鏡子，看著自己發(fā)光的臉龐，心里笑著說，“維尼，小魚來到你所在的城市了?！彼o靜地坐在靠門邊的位子上，為的就是能夠第一眼看到維尼，維尼第一眼能看到她。維尼來了，依然西裝筆挺。沒有想象中的擁抱，只是一個笑臉。小魚突然有點慌，她不知該說些什么，只是默默地跟著維尼身后走著，像個小跟班?？吹贸觯S尼其實是高興的，卻又帶著點責(zé)怪的口吻說：“一個人，遇到危險怎么辦？”隨后，又壞壞地加一句：“你就不怕我??？”小魚揚起臉，很認(rèn)真地?fù)u頭，維尼又笑了。
維尼帶著小魚游覽他所在城市的景點，小魚看著他的一舉一動，聽著他的每一句話，都是欣喜的。她喜歡他問她答，她喜歡他偶爾碰她的手，她喜歡聽他說：“為什么別人看我的眼光是艷羨的呢？”在一個水池旁，楊柳的長枝“鉆”進水中，快要落山的紅太陽倒映水中，青青草兒圍著水池，天空還有鳥兒飛過，小魚忍不住喊：“這里真美??！”隨后，小魚聽到維尼輕輕地說了聲：“風(fēng)景那么美，你該吻我一下。”小魚心里一動，定定地望著維尼，雙目交匯時，電光火石。
在維尼的獨居小屋里，小魚很想維尼狠狠地抱自己，可是他沒有；小魚也很想在這屋里睡一晚，維尼卻要把她送去賓館。他順手拿件大衣披在她身上，因為晚上刮起了大風(fēng)，冷得很。小魚有點小失望，卻更喜歡維尼了，“他是個有責(zé)任感的男人，是個體貼的男人”，她樂滋滋地想。房間里，維尼拉了小魚的手，拉她坐在自己身旁，小魚心慌亂，身子一下子軟了，他的吻很誘惑，小魚卻還是用理智阻止了他進一步的行動。就是這一吻，小魚感到愛情的甜蜜。
相聚很短，別離很長。維尼送小魚搭車，有說不完的話，司機戲言：“跟著一起去吧?！毙◆~笑看維尼，維尼笑著搖頭。車開動了，小魚從車窗看維尼，他已頭也不回地走了，也許是怕看到小魚快要掉出來的眼淚吧。





期待和思念慢慢變成無望，不安情緒如潮水涌來

小魚回想著與維尼這次見面的點點滴滴，一路都在想?；氐阶约旱某鲎馕?，呆呆地坐了一陣，手機響了，是維尼，他說：“你走了，我突然好想你好想你！”小魚的心又歡快了。
維尼的工作很忙，小魚的工作有點閑。小魚天天泡在網(wǎng)上，就是希望能常見到維尼。網(wǎng)上小魚掌握主動權(quán)，找話題與維尼聊，不知是維尼忙還是話題不對路，維尼常常半天發(fā)不過來一句話，弄得小魚又期待又失望。短信小魚常發(fā)，第一句通常是“你在忙什么？”如果維尼沒回，小魚就說“我想你了”。這時維尼就會回“我也是”。在維尼不忙的時候，小魚常被維尼逗著大笑，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。小魚會向維尼說自己的煩，自己的惱，自己的開心，自己的快樂，維尼有時靜靜地聽，有時“指點”幾句，他也會說“很煩”，卻從不跟小魚說到底為何而煩，使得小魚猜個不停。


當(dāng)然，這不會影響小魚對維尼的喜歡，她只是在擔(dān)心維尼到底遭遇了什么，以致時而情緒飽滿，時而情緒低落，讓她跟著喜跟著憂。小魚很想知道維尼身邊有哪些朋友，平時都做些什么具體事，有什么興趣愛好，可維尼很少說，似要留給小魚無限的懸疑，增添神秘。也許，維尼是想用此引小魚關(guān)注，然而小魚卻感到無法融入他的世界，他沒有當(dāng)她是可分擔(dān)憂愁的女子。離維尼的世界遠(yuǎn)了，小魚增添了幾分猜測，無法分辨他思念的真假了。
維尼曾跟小魚說自己夢中情人的標(biāo)準(zhǔn)形象，長發(fā)、打扮入時、身材好，話鋒一轉(zhuǎn)，說“為什么你和這標(biāo)準(zhǔn)不搭邊，我也會喜歡你呢”，說得小魚心怦怦跳，又無自信，因為自己實在是灰姑娘一個。說了很多的“喜歡”，小魚以為她是維尼的女朋友了，最終還是沒聽維尼說“做我的女朋友吧”，小魚希望他說出這句話，半年多的時間也未能如她所愿。
維尼說“看到同事的女朋友掐掉他的煙，感覺他好幸福啊”，小魚知道他是在感嘆她不在他身邊；維尼說“天天應(yīng)酬，累死”，小魚讓他不要為前途拼健康，他不可置否；維尼說，“有女孩說喜歡我”，小魚感到一種危機；維尼說“你嫁給我好不好”，說完又笑，小魚心慌，都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真心的……小魚請求“來看我吧”，維尼說“那么遠(yuǎn)，又忙啊”。離別那么長時間，維尼一直都沒來看小魚，而小魚覺得“他沒說我是他女朋友，去看他名不正言不順”，兩人雖然時常聯(lián)系，關(guān)系卻難以進步。她感受到維尼很無奈，正如她的無奈，也許他們真的是彼此喜歡，卻愛得不夠深，在理智與情感面前，理智更多：維尼希望打拼一個美好未來，而小魚也無法舍棄現(xiàn)在舒適的崗位，不顧一切地奔他而去。
在現(xiàn)實與距離面前，感情突然變得脆弱了，期待與思念慢慢變成無望，不安情緒如潮水涌來，小魚有些迷茫了。





那么多的情話抵不上一個擁抱，虛無的終究靠不住

毫無疑問，獨自在外打拼的小魚是孤獨的，維尼給了她情感需要。然而，靠網(wǎng)絡(luò)和電話聯(lián)系的感情真的虛無，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是認(rèn)真還是戲謔，盡管那些話那么動聽、入眼入耳。時間越久，小魚愈發(fā)沒有自信能與維尼走多遠(yuǎn)，說不定他沒接她電話或失約網(wǎng)上時，他正與他身邊那個喜歡他的女孩喝著咖啡唱著歌謠。
小魚無法要求維尼承諾什么，因為她不是他的女朋友，她都不知道維尼圈子里的朋友是否知道她的存在。如果沒有公開，這種感情又算什么戀愛呢？小魚認(rèn)死理，特別是在維尼沒回她短信，沒回復(fù)她的網(wǎng)上留言時，她甚至認(rèn)定維尼也許只是一時無聊找上了她而已。小魚不想問維尼，也許目前的狀態(tài)他喜歡，那就不要打破吧。
就在小魚糾結(jié)的時候，一個男孩闖入了小魚的生活，他陽光、爽朗、帥氣，他很直接地問：“你介不介意比你小的做你的男朋友？”他很認(rèn)真地看著小魚，雙眼亮閃閃。小魚突然想到一句話，“當(dāng)一個人喜歡你的時候，見到你時，眼里會閃光”，小魚心一顫，卻搖搖頭，維尼的臉在她腦海閃現(xiàn)。
當(dāng)小魚打電話問：“有男孩追我怎么辦？”維尼笑說：“要是好，就要了唄?！毙◆~很失望，他并不在意她啊。



那個比她小的男孩固執(zhí)地出現(xiàn)在她的左右，約她出去打球，去唱歌，去喝咖啡，固執(zhí)地接送她上下班，甚至還帶給她自己做的菜。小魚想，如果他是維尼該多好！想著想著，她流眼淚了。那男孩不知怎么回事，卻一邊說“別哭啊”，一邊輕擁著她?？吭谀泻⒌募缟?，小魚肆無忌憚地流淚，男孩的懷抱很踏實。小魚想，原來那么多的情話抵不上一個擁抱，虛無的終究靠不住。
跟男孩一起，小魚覺得很輕松，想說什么說什么，喜怒哀樂從不隱藏，與小心翼翼地迎合維尼的感覺完全不同。在現(xiàn)實的關(guān)懷面前，小魚決定斬斷那無盡的思念與無望的期待，在維尼打來電話的一天，她“攤牌”了。
維尼的聲音聽似平靜，小魚也不敢多聽，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。很長一段時間，維尼沒上網(wǎng)、沒發(fā)短信。突然有一天，他發(fā)來短信，“知道嗎，聽你說你有男朋友，我像掉進了冰窟窿，摔破了手機”，小魚難過極了，她更難過維尼為什么不對自己說“我需要你，你回來吧”，如果維尼說，小魚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向他走近，他已根種在她的心里?。?br /> 日子一天天流逝，小魚成了男孩的妻，平淡幸福地過著，維尼只是偶爾發(fā)短信來問她過得好不好，每一次的問都讓小魚想起維尼的點滴。如果那時他們都能夠勇敢一點，都能夠舍棄一點，結(jié)果是不是不一樣呢？然而，現(xiàn)實沒有“如果”，既然如此，維尼，好好地說“再見”吧，希望我好你也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