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楊贊

隨州日報

胡世健

　　沒有一滴水它居然能活上一千年，終于枯死后又挺挺地站立了一千年，倒下后不散架不朽腐又是一千年。
　　這是一種什么植物？
　　這是生長在沙漠里的胡楊樹。
　　二十年前，我是看見過胡楊的。
　　它的樹干是灰白色的，并不挺拔地向上伸展著，四周衍生出許多樹條。樹葉很奇特，有的像披針，有的像鋸齒，有的像扁卵，有的像圓腎。發(fā)達的根深深扎在干裂的土壤之中，艱難地吮吸著地表層深處那時有時無的水分。在秋霜的涂抹下，原本青綠的葉子變成金黃，閃閃發(fā)光，在金黃的色彩中偶爾也有幾條青枝、幾片綠葉在眼前閃過，那種斑斕的景色永遠銘刻在人的心底。
　　那時候，人們用它蓋房、打家具、做燃料……
　　人說胡楊——活著一千年不死，死了一千年不倒；倒了一千年不腐！
　　那是一個生命對三千年歷史的證言。
　　活著的堅韌在世上沒有另一類科樹種可以和它相比。
　　在它的眼里，風沙漫漫中商旅的駝隊走過去了，一撥一撥探險尋寶的外國人走過去了，有的一去就不再回返，沙漠掩蓋了多少具森森白骨？“大漠孤煙直，長河落日圓”，詩人驚羨的壯麗畫面，胡楊樹卻視為平常。然而，對那些長途跋涉千里萬里而來的遷徒者（從清朝中期開始，這里已成為懲罰不同政見者的流放之地）最好的禮物，就是胡楊了。
　　這是因為，從高崗沙坡直挖下去的地窖門是用胡楊樹身做成的柴扉，它可以抵擋沙漠的風暴和寒冷。死了的胡楊可以做劈柴，當它化為腐朽燃起的熊熊火焰，不僅照亮了漫漫的黑夜，也溫暖了“戴罪之人”那顆冰冷的心。
　　沙漠里除了紅柳，那罕見的耐堿的草本植物以外，給人希望、給人憧憬的綠色生命就是胡楊樹了。那是吝嗇的造物主給浩瀚沙漠的最后一絲溫存。
　　胡楊還會創(chuàng)造一個奇跡，這就是當年在沙漠里斷水、生命瀕臨死亡之際，如果你有幸遭遇一棵青綠色的胡楊樹，那你就得救了。你只需在它的樹身上劃破一道小口，刺破它的樹皮，那白色的乳汁一樣的水就會噴涌而出。
　　沙漠人稱那是——胡楊淚。